温昼

27

刘皓的副手打开了文件，车载监控的界面显示出来。

屏幕里司机平稳地开车，有些杂音，稍微能听见外面的雨声。而后那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，脸色煞白地看着窗外。车门被打开，一个人从外面进来，用力甩上车门，然后靠在后座上。这人隐藏在阴影后，看不见容貌，但颇为轻挑地对司机说一句：“看什么看，你晕血啊？” 
司机哆嗦着掏出手机打算报警，背后的人突然窜上前，手里一把折刀直指他的咽喉。 

“别想不该想的，”他说，“我要去南郊。” 
他的手腕比较细，穿的是某种贴身甲胄，上面深一块浅一块，应该是被什么浸湿了。脸上有些半凝固的深红血痂，不知道是自己脸上的伤口还是其他的血液溅上去的，映着脸色更加苍白。
那是黄少天的脸，他的眼神凌厉而尖锐。

四周一下子静寂了，黄少天感觉脸上有些发烫，好像所有的血液都涌到头部了，目光一束一束打在他身上，蓝雨是不可置信的目光，嘉世是咬牙切齿的目光。

 希望我走路没有同手同脚。黄少天走向刘皓时这样想，现在低头看自己的脚可是一点都不帅气。

“的确是我。”黄少天平静地说，“你想怎么样？”

刘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，眯缝着眼睛，黄少天则冷眼看他，刘皓干笑了几声：“不要这么紧张嘛，我只是很欣赏你。”

黄少天才不信他的鬼话，如果不是刘皓有顾虑的话恐怕他已经被拿下了，或者是嘉世已经开火了。刘皓嘴里说的一套一套的，但是又毫不掩盖讥讽和恶意，黄少天听起来觉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，要么装的像一点，要么实在一点，这样一种小人得志的样子真的十分让人恼火。

他也不能说什么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，最近大大小小的生意开始运营，蓝雨总部的人本就不多，刘皓浩浩荡荡带了好多人，多是混迹在黑道的打手，双方的实力不在一个阶级，刘皓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这么就走，打一仗是在所难免的，黄少天实力再雄厚也不能以一敌百，血肉之躯，又不是装甲车战斗机，一发子弹都挨不住。只求能让蓝雨把损失降到最小，争取足够的时间让喻文州布置人手保护好重要的场所。

“我不是蓝雨的人，所有东西都和蓝雨没关系。”黄少天道，“我跟你们走。”

大厅里又骚动起来，李远有些站不住，他和黄少天关系本就不错，管他是哪号神仙，一起工作的这些时间总不是假的。就算是假的，按现在的情况看，是黄少天只身一人救了蓝雨，又怎么能让黄少天被嘉世带走？他上前就想把黄少天拽回来，却被一个人按住。

“你做什么！黄少——”李远转身，却发现是喻文州。喻文州不等他说什么，趁现在注意力不在这边，轻声说道：“郑轩和一些人在三楼，你去找他们，别让嘉世动地下室的武器库。”

“你倒是懂得大包大揽。”刘皓笑着说，一抬眼就变了脸色，“以为随便找只替罪羊就好使么？”

就算是一个厉害的什么王牌又怎么样呢？和随便的一个普通人没有区别。他想要的是像之前一样把整个蓝雨夷为平地，让蓝雨尝尝嘉世当时的滋味，让这些人全都埋在混凝土和钢筋的底下。

“都给我上。”

嘉世涌了上来，钢管长刀乒乓作响，还夹杂着枪声，局面一瞬间就乱了套。肩上纹着刺青，腰间挂着刀，带着烈酒和烟草味道的黑道爷们，总比那些条子疯得多。

混乱中看不清人，大厅的几块玻璃碎了，有人被砸在上面，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肢体摔在地上的闷响，明晃晃的玻璃碎片反射着灯光。

有几个人盯上了黄少天，大概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对黄少天加以重视，虽然刘皓和孙翔已经奔着喻文州去了，但是还有一些人对付他。

大厅还连通着几个小房间，后面六七个人穷追不舍，黄少天跑进其中一个，说得不好听点叫连滚带爬，不知道啥时候就凭空出现个钢管长刀，他自己身上则连块玻璃碴子都没有，只好来回躲避。
那几个人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进入房间，那是一队二十岁左右的青年，最小的看起来才十六七岁，耳朵上四五个耳洞，左青龙右白虎，一头黄毛迎风飘荡……不管是多高大上的帮会，也不能避免那些中二的年轻打手们，显然黄少天没有把自己弄得花花绿绿的习惯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，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毕竟不太道德。

黄少天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到墙壁，那些人一步一步地逼近他，为首的比较嚣张而小弟们有些顾虑。小弟在大哥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，大哥一挥手说不管对面的是什么我们都要勇往直前啊！这是黑道纯爷们的法则！
“什么狗屁法则！我听都没听过！”黄少天冲他们叫，“他驴你们的！”

但是那几个人已经冲过来了，他们以为黄少天没有武器，事实上黄少天真的没有武器，但是黄少天厉害就因为他有没有武器都一样的能打，就算打不过跑路的功底也是一流。

打头的人一手拿着钢管冲黄少天砸过来，黄少天就地打了个滚闪过去，侧面立刻又伸来一根，黄少天抓住先前那人的领子往下一扯，本来想让他挨这一下，没想到后来的人反应也算是快，立刻就收了手。

这些人虽然看起来一个个都不大靠谱，但是都是些年轻气盛的alpha，起码能力在中上游，现在几个人一路围拦黄少天。黄少天瞄到他们其中的两个手里有枪，估计打算制服黄少天之后一枪解决，现在不开枪可能是怕误伤到自己人。

黄少天且挡且退，拿着军刀的一个人也不讲究什么套路，挥舞着就砍，黄少天只好随手拿来桌子上的台灯挡一挡，只一下灯罩就成了两半。黄少天身上也挨了几下拳头，总不可能都躲过的，好歹没有被钢管或者军刀伤着，不然脑袋就要开花了。

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，黄少天也没心思和他们缠斗，开始只是防守为主，差不多摸清楚了几个人的水平，一时半会儿想全都收拾了可不容易，撕开包围圈跑出去倒是不难。他向外用力顶了一下手肘，直向一个人的面部击去，肘部是比较坚硬的部位，力道又重，鼻梁骨肯定是断了，那人捂着脸仰过去，黄少天顺势把他手里的钢管抽出来据为己有。

与他们过了几招，黄少天找了个比较直接的办法，他转身跳上桌子，就着力道上了墙。那是完全垂直的墙面，黄少天竟然能凭借速度直接上去，然后用力一蹬，就翻出了他们几个人的圈子。那几个人显然没反应过来，转过身时黄少天已经在地上打了个滚缓冲，往前跑出好几步了。

“站住！”为首的那个拔出枪，黄少天没管他。

身后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，黄少天立刻伏倒在地，周围却突然一片漆黑。

卧槽！这是怎么回事？玩脱了？我死了？刚刚上膛连开枪声都没有啊！消音的也不能这么快呀！黄少天睁大眼睛环视，四周在静了一两秒之后，撞击声又开始不绝于耳。

原来只是灯灭了......一楼有这座楼的总电闸，应该是被损坏了。估计这是蓝雨的手笔，嘉世一半人都装备了枪，现在在黑暗的环境下，由于担心误伤自己人，应该不会轻易开枪，加上不熟悉地形，蓝雨算是有了缓口气的机会。黄少天趴在地上摸了摸下巴，刚才一不小心分散了注意力，往下倒的时候下巴砸在大理石地板上了，疼。

身后的那几个人反应过来，立刻就往门口跑要来追黄少天，没注意到墙角下还有个人，以为黄少天已经出了屋子，噔噔噔跑出了屋子。黄少天从地上爬起来，拍拍灰，嘀咕了一句啊嘉世的人果然还是傻啊，一抬头就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。

现在收回不知道来不来得及，原来还留了一个。黄少天握紧手里的钢管。门口的那人向他走了几步，黄少天做出进攻的姿势。

那人说了一句话，周围的动静不小，黄少天没怎么听清，只能依稀听出他说了一句“是我”。

是你是你，你谁啊？老子跟你很熟吗？黄少天骂了一句，举起了钢管就要开打，那人出乎意料地抱住了他：“没认出来我？”

现在认出来了。黄少天挠了挠头发：“吓我一跳......我还以为你是嘉世的人。”

喻文州轻轻把门带上，外面没有人注意。

“现在继续说吧。”喻文州说，“之前你要坦白的事情。”

黄少天就猜到喻文州会问这个。“我说完你别生气啊......”

“其实我是夜雨声烦，”黄少天把额头枕在喻文州的肩膀上，声音有些闷，“嘉世的事情也的确是我干的，当时听你们说蓝雨情况不好......我也没多想，没想到嘉世找过来......对不起。”

“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。”喻文州温和道，“我们应该谢你才对。”

黄少天抬头，心说，不用客气。

“夜雨声烦也很厉害啊。”喻文州把手放在黄少天头上，比了比他的身高，“好像少了四十公分.......”

“什么嘛！”黄少天悲愤，“你敢嫌我矮......”

喻文州和黄少天没有耽误多长时间，还有正事要做。

“局势应该对蓝雨不利，是吧？”黄少天把门打开，小声问道，“有没有人......”

喻文州知道他想问什么，摇了摇头：“我也不知道，现在嘉世稍微收敛一点了，但是蓝雨还是在下风。”

“那怎么办？”黄少天皱眉，“我杀出去？”

“刘皓想用和你一样的方法。”喻文州说，“我在大厅守着，你去地下室的武器库，李远和郑轩也在那里。”

黄少天几乎是贴着墙根在跑。一路上有些惨不忍睹，不知道人都怎么样了，但是大厅的东西该碎的碎该断的断，吊灯在地上，桌椅几乎都散架了，门窗墙面满目疮痍，有一面墙甚至已经倒塌，嘉世的人仍然不死不休，蓝雨的人节节败退，谁都没注意到有个黑影在墙角处窜过。

想重新装修好估计要好多好多钱。黄少天想，但是总比塌了重建好。

地下室并不安静，已经有人在那里了，相比之下热兵器的火药味更甚，黄少天跳下楼梯，正在嘉世那几个人的后面，嘉世的前面是郑轩和李远几个人，挡在武器库的前面，是蓝雨最后的防线。

“小兄弟，来了？”刘皓回头冲黄少天摆摆手，那个据说是接替叶秋的年轻人不屑地看向这边。

黄少天抓住刘皓的胳膊，一个背摔把他掀翻在地。

“谁和你是兄弟？”

tbc.

 @蓝丁叮 

 @填添 

作业啊，作业。

月考转眼就到了。